下雨的情人節
那是一個情人節的下雨天,她孤獨地走在鳳凰路上,漫無目的地走啊走,長發卻緊緊地貼在了頭皮上,凄清的眼淚和著風雨早已茫然。“小姐,借你雨傘,看你都濕透了.
此刻一把渾厚的男聲在耳邊悄然響起。她哀哀地轉身,望了一眼頭上不屬於自己的傘和那個不認識的男人。她沒有避開,只是輕輕地說了聲“謝謝”
她隨他去了一家“咖啡廊”
“來一杯‘卡布其諾’好嗎?
“不,我只要一杯渣啡。”
“好苦的哦,女孩子怎麼可以喝這個呢?”
“我要……”
“哎……”
她倦倦地把頭靠在舒適松軟的沙發上,微微閉了閉眼睛,似乎並不介意對面那個陌生男人的眼光。侍應生懂事地遞給了她一條大毛巾,她隨手把毛巾包住了自己冰冷的身體。
熱乎乎的‘渣啡’送了上來,她輕輕地用勺子拌了拌,幽雅地抿了一口,深深地皺了皺眉頭,看得出是一個有修養的女子。
“心情好點了嗎?能否幫到你?”
“陪我靜靜地坐一會兒,我只想安靜。
男人不再吭聲。輕柔的音樂緩緩地流動著。
男人的目光並沒有因此而移開,他看到女子的臉色蒼白,瘦弱的肩膀在委靡的音樂中微微抽動。大而空洞的眼睛顯得是那樣的幽怨。他忽然覺得一陣心痛,他想起了他的菲菲。幾年了,菲菲似乎從人間蒸發了。那個美麗的誓言也因此變得很遙遠。
“記得等我回來,不准你變心,想我的時候就擰自己的耳朵,實在想看女孩子的時候,不能超過3秒鐘。”他記得他的菲菲常常愛跟他這樣說,臨上飛機的時候也還是一樣俏皮地跟他這樣說。可是多久了?菲菲不見了……
“你長得真像我的朋友,只是你比她憂傷,她很快樂的。”他忽然間微微地笑了笑。
“哦,是嗎?”她也淡淡地笑了笑,一絲無奈幾許傷感
“天色很晚了,你不介意的話,我先送你回家好嗎?”
“不,我不想回家。”她輕輕地嘆了口氣,用手撂了一下漸干的頭發。
“今天是情人節哦,你,很不開心,男朋友呢?呵呵,我隨便問問,別在意。”
她的淚無聲地滴了下來。
“別,別,我無意的,請原諒。”
“沒事,我庸人自擾之而已。”她低泣了起來
“Love of my life you’ve hurt me
吾愛,你傷害了我,
You’ve broken my heart and now you leave me 你粉碎我的心如今卻要離我而去
Love of my life can’t you see , 吾愛,難道你看不出來,
Bring it back bring it back ,
讓愛回來,讓愛回來,
Don’t take it away from me ,
不要把愛帶走,
Because you don’t know ,
因為,你不知道,
What it means to me
你的愛對我有多重要,
.……….
When this is blown over ,
當這些都如疾風吹過
And everything’s all by the way ,
一切都也已遙不可及,
When I grow older ,
當我逐漸年華逝去
I will be there at you side to remind you,
我仍會守在你的身邊
I still love you.
我依然深愛著你,
Back hurry back ,
回來吧,請你快回來吧,
Please bring it back home to me ,
請你把愛帶回我的身邊……
咖啡廳裡的音樂總是那樣的撩人,總也會帶著一些離愁幾許煽情,更增添寸寸無奈啊。她的心情此刻是否也正如音樂裡的哀怨呢?也許吧,也許吧。
他的心像是給刀割過,一個那樣柔弱的女子,在深夜裡獨自對著一杯又一杯的渣啡潸然而慟,那是何等的讓人揪心啊,可他除了默默的陪她獨坐以外,他還能做些什麼呢?
他給她寫了一個E-mail地址和電話。
雨天,兩顆寂寞的心。情人節,兩個孤單的人
渣啡喝干了一杯又一杯,那種澀苦的感覺也許只有失望的人才願意去品,才會滲透其中味道。每一杯,都有著太多的無奈和心酸。她的孤單沒有人能理解。她記不起到底有多少個年年節節是自己過的。她每每出門一身黑衣,一如深閨怨婦,高傲卻孤寡。
夜已深了,他默默地送她回去。一路兩人無語。
“有什麼需要幫助的打電話給我,我願意幫你。”
“謝謝。”
在那幢米白色樓房的大門口,她與他告別。門口的保安員禮貌地跟她打了招呼,為她打開了那道不鏽鋼大鐵門。
“輝,什麼時候回來,我真的等不了啦,我要你回來,好嗎?回來。”對著電話,她幾乎哭著叫了起來。
“……”
“不,你這樣太自私了,這樣對我太不公平了,我是你的妻子啊,為什麼,為什麼我就要一個人過?”
“……”
“不,我不要再等,你心裡沒我,她需要照顧?呵,我也需要,我更需要啊!”此刻她嚎哭了起來,也許,也許她在對著一個遠行或者不歸的男人哭訴吧?
她望著那豪華卻空洞的家,眼裡充滿了哀傷和悲憤。她拿著那張唯一的合影,痴痴地看著,一遍遍地用手巾擦著,然後又緊緊地把它擁入懷裡。
香煙,咖啡,紅酒,洗手間的自來水。
“過來,陪我,好嗎?”她撥了電話給他。
“好好休息一下吧,沒事的,有我。”他拿了一條泡過冷水的毛巾敷在她滾燙的額頭上,小心地扶她睡好,地上的髒污也清理干淨了,他在想他的菲菲——那個天天快樂得像開心果的女孩。
“三年就回來的了,很快的,嘻嘻。”
他記得他快樂的菲菲是這樣跟他說的,就算在即將分開的那一剎那,他的菲菲也從不曾傷感過。可是多少年了,他的菲菲卻音訊全無。>但他依然等待著她,他相信她會回來的。
迷迷糊糊就到了天亮,他幫她掖好了被子,悄悄地退了出去。
他是一個溫和的男人,但此刻他第一次發了瘋般撥打那從來都不曾打通過的遠在USA的電話。盡管他知道沒可能打得通,但他濃烈的思念和蠢蠢的欲火逼得他第一次歇斯底裡地狂撥一通,他夢想這一次能奇跡出現,他壓抑地喊了出來,無疑他又一次是失望的。
日子如水一樣悠悠地流逝著,他們偶爾會牽手在那白沙綿綿的西海邊,他們會時時漫舞在迷離曖昧的舞廳裡,他們當然也會陶醉在那爛漫旖旎的的清風明月夜。在每一個他們互相需要的日子裡,一切都來得那樣的自然那樣的隨意。憂傷也許已經慢慢地消退了吧?有愛的人應該是快樂的吧?
她准備去上班。她今天的心情很不錯,一身鵝卵黃的職業裝,一個白色的小坤包,一對白色的尖頭小高跟鞋,一頭稍為染了一點棕紅色的長卷發,在秋日的太陽底下顯得那樣的青春俏麗。她下了車以後歡快的行走在通往國際大廈的路上。
開了一個早班會,吩咐了手下們一些相關的工作以後,她悠然地看起了報紙。那是她最喜歡也最重要的一份報紙——紐約時報。不僅僅是跟她的職業有關系,更重要的是她的男人多年前就一直去了那邊,她沒有忘記過她的男人,雖然她的男人從此沒有再回來過。但那畢竟是她的丈夫,她一直在等待著。
她一邊哼著歌兒一邊瀏覽著報上的內容,忽然間她的臉色蒼白了起來,她拿著咖啡的的杯子的手激烈的抖了起來。
“咣”,咖啡灑滿了報紙,裝咖啡的米白陶瓷杯子摔在地上那清脆又凄厲的聲音顯得是那樣的刺耳,她又一次眼光空洞地呆滯在一邊。
又是一個情人節的到來,他卻發現她已經很久不願意跟他見面了,約了她無數次她都強硬的拒絕了他。甚至,她把電話號碼也換掉了。他的心好亂,好煩躁。他不停地看他的手機,頻頻的打開E-mail,他實在忍受不了這份煎熬和思念。他忘記他們之間的約定,主動去了她的住所。
還是在當初的那家“咖啡廊”。
“我們以後不要再見面了,緣分已到盡頭了。”
“不,我愛你,我真的愛你,我已經不能沒有你。這段時間我已經快發瘋了,嫁給我,我要你嫁給我,我會一輩子對你好,一輩子,相信我……”他捉住她纖弱的手,那對冰涼的手。
“我們,不可能的,我們是冤家……”
“你說什麼?什麼啊?為什麼……”
“你的菲菲,你的菲菲已經……”
她的眼淚又一次如雨般嘩嘩的下,她幾乎喊著叫了起來:“你的菲菲已經成了植物人了,她是我男人撞傷的,多少年了,你知道嗎?你知道嗎,我的男人在為她還債啊!他已經成了紐約的男人典範了……”
淚,不停地流著。雨,不停的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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